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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就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戒同所的存在,我也不明白我爸作为个市长还要把我送进去了,他就不能让我老老实实做个嚣张跋扈的官二代吗?大不了我少花点钱,老实交代我也可以摸摸美女的手啊,就是硬不起来。
我被我爸按在了沙发上,翘着二郎腿,我爸说:给老子放下去,真当自己翅膀硬了?
我妈一边哭一边给我收行李,我喊的挺大声的:妈,那两张CD给我放下去啊,还有丢两包泡面进去,会饿。
我爸:你当旅游呢?他妈的给你治病呢。
我不屑一顾,甚至在老虎头上拔毛我说:说不定你阳痿,遗传我呢。
在我爸找到棍子抽我之前,我就跳上来车了,我说:走走走,多大点事啊,打什么打啊,多大的人了,懂点事啊老爹,可别弄迟到了,丢人。
上面写着什么育圣书院,我就笑了,百度上都搜不到戒同所,原来是批了皮做个书院,你看你连说人有病当医院还遮遮掩掩,不是你有病吗?
我大摇大摆的走进去,那排着队在哭,男的女的都有,抱着父母大人不撒手,说自己没病,说是真爱,也有的没有表情像个娃娃。哭的惨的,有父母心疼,打算带回去了,就有什么人过来阻拦,我他妈一个暴脾气上去,打着我爹的名号插队,我说:看什么看,来也是老子先来,轮的到你吗?还不快滚?
那书院的人明显懵了,我对小男生使眼色,他就哭的一抽一抽的拉大人就走,那大人恐怕也是被吓到了,反正也经不起吓,在老子办完手续之后就没人了。
我也不知道我爹这个智商怎么混到市长的,我他妈都喜欢男人了,你倒好还把我丢进去都喜欢男人的,你这不是让我自由分配吗?还投资这个破书院压下那些投诉,我严重怀疑告我爹贪污是不是能把他送进去,算了,我还想做个纸醉金迷的官二代。
办完手续之后,我估计和卖身契也没什么区别,就把我们赶去一个礼堂,分下来一本书,有个名誉校长在上面说:亲爱的家长朋友们,亲爱的的同学们,我们书院秉持着为大家治病,树立良好的价值观,更好的回报父母回报社会,我相信在大家的努力下,你们的未来会是辉煌的,会是万人敬仰的……
好家伙,我爹竟然硬生生鼓着掌挤出眼泪了,他欣慰的看着我说:儿子,爸爸只能送你到这了。
我说:要不老爹,你在我身上刺个市长儿子?我怕他们打我,我身娇体弱的。
我爹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做市长的,是不是给钱了,他在公共场合差点没崩住,我说:爹,大庭广众之下家暴是不对的。
我觉得我爹肯定是烦我了,把我丢这里之后跑的可快了,没意思,害,男人没一个好东西。
在我看到八个人一间宿舍之后,我真的吐了,就这个还自称了解同性恋?你好歹出巨资一人一间,让我们性无能,实在不行一男一女,说不定还能将就将就就好了?你现在你看看这么多小鲜肉你放我面前,我能不心动吗?就等于直男腿上坐着个比基尼美女你还要他写作业?异想天开。
我目标迅速的锁定了我对铺,带着个眼镜,也不像其他人那样丧着脸没意思,他就是纯粹的长得好看,那一副清高的样子我看的都硬了。宿舍是不允许说话的,手上带着个机器,测声贝的,超出多少来着就会响,整个宿舍都得罚。
所以我对铺被我盯了十分钟之后,他终于抬头了,他看到对面那个眉清目秀的男生对自己笑,还挑了眉,笑的眼睛更小了,在昏黄的灯光下。他果断把眼镜拿下,睡觉。
我:……完了,你不给我面子,你成功的吸引了老子的注意力。
我就觉得离谱,大早上是六点起来的,我昨晚盯着对铺小帅哥看太晚,差点起不来,好在小帅哥有良心,他踹了我一脚。那个破床铺真的是太破了,差点散架,和小帅哥有什么关系,结果我叫的太大声。
不知道哪里来的广播:b27宿舍编号53,69不要和同学交头接耳,警告一次。
我小声嘀咕说:这就是个蠢的,谁交头接耳超50分贝。小帅哥认可的点了点头,我一看有戏,悄咪咪的问:你叫什么啊。
漂亮,又不理我了。难道我的美色进来了就不敢管用了吗?你贪图我好看不行吗?
大早上被赶来操场跑两千米还说什么锻炼身体,因为身体虚弱才会找同性依靠,我是真觉得他扯犊子,我拐着胳膊碰了我边上跑的男生,我说:有毛病吧这里。
男生抿着嘴不说话,看都不看我。我左看看右瞅瞅,我看到小帅哥跑在我前头,冲了一把挤到他边上,热情的说:好巧啊,又在这里碰到了。
他平稳的呼吸可能是气的,还喘了,不过他搭理我了,他说:有病。我点头我也觉得这里有病。
跑完步还没休息,那个举着喇叭在我们跑完步喊:跑快点,没吃饭是吧,年轻人就该多运动的秃顶肌肉男,说:经举报,编号53,69跑步期间交头接耳,违反规定,出列。
我看了一下,有个男生眼神哆嗦不敢看我,其他人面部表情麻木和害怕,我就记住了那个家伙了。那肌肉男说:看什么看,出来。
要我跪下来磕头,我不肯,我连我爹都没跪过,他算个什么东西。那男的拿着戒尺,上来就要抽我,我说:你最好抽死老子,不然我爹,就那个市长你不抽死我我就去告状,反正一个月见一次,早晚弄你,老子脾气不好记性好。你要是抽死我呢,我无所谓反正你不进去关一辈子我也不信。
那肌肉男气的脑袋冒烟,威胁我说:你以为进了这里,你还是个人吗?废物。
话是这么说,为虎作伥这么久他也没动啊。
最后他们把我和小帅哥给关紧闭了,这次不怪我,他也不肯跪,抽了他好几下,我上去就抱住他,他们就骂我,开玩笑你骂的过从小就在军院里混的小子?反正我活了这么久,终于体会到了官二代关系户的好处了。
他们说要把衣服脱了,关禁闭才能清醒。我那个麻溜的脱完了,往他手里一丢,这下真的是光脚不怕穿鞋的,那人没想到我这么配合,我赤条条的盯着他胯部,还冲着人喊:看吧,是不是比你大,没办法,年轻就是好。
这些人就是不经气,关的那个小木门砰的可大声了。
里面是光溜溜的木板,我总觉得和以前去农村的茅厕差不多,怪臭的。这就是我爹的问题了,你资助你没有落实好啊,在这里批评一下老爹。
我听到隔壁打起来了,糟糕,一起关禁闭的就我和小帅哥了,我贴着墙角,那群王八蛋要脱我老婆,不对小帅哥衣服,妈的,小帅哥是个面子薄的,我看不见都是木板,我着急的拍墙壁喊着:王八蛋,草泥马,垃圾,你敢动他试试…
那头用电击棒的声音很大,我听到了拳打脚踢,听到那群人说:小王八蛋,还真以为把自己当东西看了,呦,还挺白的啊,是不是被男人操的啊。还有人在应和: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…就是没听到小帅哥的声音。
我有些担心,万一小帅哥想不开咋办,我听说还有人吞东西自杀,我拍的墙壁作响,过了不知道多久,我手臂都麻了,听到有个声音说:我没事。
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冷,很好听,我靠着墙壁,我们离得很近,一堵墙壁的距离,也很远,因为打不破这墙。
我说:早晚弄死他们。
他:……
我认错,说都是因为我,他搭理我了,说没事。大概是看我认错态度良好,他还骂我冲动,趴他身上万一打下来咋办。我说打就打呗,打我一下,早晚打回去。
我说自己记性好真的不是吹的,那个什么课上头还在说什么之乎者也,我在下头快睡着了自从上次关禁闭,我和江炀隔的可远了,哦对江炀就是小帅哥,上课偷摸摸看他,那个上课的老头和吃炸药一样,叫我起来全文背诵,我念得很通畅,那老头要是有胡子就能气歪,结果他还不满意说我不专心拿戒尺抽我掌心,我觉得他是个黑心老头。
大晚上的,掌心疼的睡不着,一直在翻身,寻思着看看江炀安慰自己一下,美色治愈我,结果一转头江炀不在床上,在我边上,我差点叫出声,他捂住我的嘴,让我把手伸出来,我坏心眼的伸出没被打的手,他把我扳了出来,拿了个鸡蛋出来给我滚。
那是晚饭的鸡蛋,他没吃,也不知道怎么藏起来的,还温温的,大概是贴着他的气温或者在热水里温着。他真好啊,什么都看在眼里,不说但是会做出来。
除了老妈就没人对我这么好过,还不图我钱能帮忙也不图我好看,在这里面谁都不过只是个人而已,我眼睛有点红,想抱他,好家伙,害羞了,我抱了空,手里还有个鸡蛋,我闷在被子里偷偷乐。
我和江炀算是在这里混的比较好的了,因为他们不敢打我大概是打点过了,我又不要脸再者我考试又好,江炀就是那个读书好,又闷,所以在这个闷的好像除了那些烦躁的声音以外像个机械部件的地方,我终于偷偷牵上了江炀的手。
我又被关禁闭了,这次他们连衣服都不叫我脱了,跟丢狗一样丢进去,虽然我常常觉得自己不是个人,但我没想到人外有人。
这次是因为有个小姑娘吃饭的时候不小心把碗筷摔了,和铁碗嘭的响还有小姑娘在抖的心跳,她蹲下来抱着头在发抖说不要不要,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,有人过来要拉她去禁闭,所有人都低着头吃饭,江炀没拉住我,我说:我撞的咋了,我看她不爽不行啊。
然后我觉得自己特英雄,那小姑娘崇没崇拜我,我不知道,反正我快爱死我自己,回到小黑屋轻车熟路趴着养神。
我万万没想到江炀和我冷战了,本来白天就只能暗送秋波了,现在只能单相思了,回宿舍他就当自己是个木头也不出声,牵个手也不肯,我说他小气。
算了,谁叫我喜欢你。
大晚上的爬上了江炀的床,他气的不行又不能出声,我就抱着他,托着头看着他,真好看。他说:下来。我说:那你告诉我,你生什么气?
他别扭的说:我就看你烦,非得逞英雄,来的时候插队让人逃怎么不想让自己出去,还自己进来,不好好在外面鬼混,进来了还把自己当英雄,那是你的事吗?
我说:那小姑娘脸皮薄吗,我皮糙肉厚的没什么。
他更小声的说:你怎么就不会心疼自己。
我听了这句话是实在没忍住,仗着他不能乱动,亲的他不能喘气,我以为所有人都自私,所以我自己挺出去,我知道人的自私所以被举报也懒得在意,可我知道有个人一直看在眼里,在心疼我,我觉得够啦。
这里发生了个大事,我有个舍友自杀了,没有什么尖的东西,他竟然撕咬自己的被子,企图吃棉花窒息死,我和江炀把他送去急救室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做错了,他那么想死我却又把他捞回了地狱,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,江炀握着我的手安抚我。
他再也没有回来了,活着死的我也不知道。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。
我上次见我爹的时候还笑嘻嘻的说这里真好,我可舍不得出去,把我爹气的不行。现在好了,我害怕了,一个活生生的人动也不动的。
压抑比体罚还让人难受,我知道他们训练我们互相举报,让我们谁也不相信,让我们没有人性,我不肯,那不是我,也不是江炀,沉默是因为在这里没有力量反抗,而不代表认同,我不害怕洗脑我害怕他们忘了自己是人。
多么平常的一天啊,跑着两千米已经能脸不红心不跳了,那天没有罚那些跑不动的人
还是那个肌肉男他朝我得意的笑,叫了个男生出来,那个小男生是另一个我舍友住我上床,他低着头不敢看我,他指着我和江炀他说:报告,许谭江炀谈恋爱。
我懂了这是批斗大会,虽然平时不熟络,但我记得他被打的时候是我照顾他,他还说谢谢,原来人性的弱点就是踩低捧高啊。
男人还是那么大声的说:你他妈到现在还有病是吧,你什么都没有学到吗?
我和江炀沉默不语
那些人拿着戒尺,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和江炀,地下站着的人都麻木的脸,我知道这是杀鸡儆猴,我也知道,如果愿意人可以不是人。
他们不敢动我,但他们架住我,他们问江炀你是不是有病,你他妈喜欢男人你恶不恶心。江炀说我没病。
他一直重复着我没病,从开始的大声到最后的呻吟,他被按着打,我拼命的想挣脱,可我太弱了,我哭着求他,我说江炀,你认错,我求求你了,你认错吧,我有病,我有病,是我有病他没有,是我有病,打我,要打打我,求求你们了,打我打我。
我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曾经那么喜欢他的骄傲和倔强,我现在恨不得按着他的头说我错了,他错了,我们错了
可是他就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,他哪怕躺在血污里,脏的不行了,他还是那么高傲的仰着头,我曾想过那么好的他,也许在外头是个被小姑娘暗恋的少年,也许是被老师喜欢的学生,也许是个脾气不好和家长对峙的倔强小孩,他不会低头也不会说情话,有一个很喜欢的男朋友,他不应该躺在这里,他也不应该在我怀里说一句:许谭我没病。
他第一次开口喊我名字也是最后一次,他再也开不口了。
是我的错,我不应该,不应该仗着自己有关系肆意妄为,我以为不过如此,所以我肆意大胆的说喜欢他,可我有什么能力呢?我顾得住他吗?我他妈就是个废物,我是个什么玩意啊。
他们和我抢尸体,我不肯,我抱着他不撒手,我已经分不清他的血还是我的血了,拳头在我身上,他们要分开我,我跪着求他们不要,不要分开我们,不能再伤害他了,我没能护住他,我没用,求求你们了,求求你们了,不要不要
我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抱着他跪在地上,哪里也不肯去,我害怕分开,我爹终于来了,我大概很恍惚吧,终于看到了我爹担心的样子,可我早就没有眼泪了,我说:来不及了。
我说:
我喜欢男人我没病,戒同所和所有带着歧视的你们统统都有病。
疯的不是我,是说自己是正常人的你们。
"我叫许谭,我喜欢的人是个男人,他死在我怀里,他没有病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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